寂静的庆典 – 连州摄影博物馆 /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
激进,但又充满乡土气息。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设计的博物馆建筑毫无疑问是当代的,甚至有些激进,同时却又充满当地的乡土气息。”
——法国《费加罗报》评论,2017年12月4日
连州,一个群山环绕的小城,初来的访客已很难从略显灰暗的城市中看到她曾经的辉煌,但很容易被小街小巷里细腻的街道生活,简单质朴的生产作业方式和各种美味的食物所打动。连州摄影博物馆座落于连州旧城中山南路,连同中山北路、建国路、城隍街一带,沿线基本保持原有民国时期的城市风貌,是市区内仅存较为完整的一片历史文化街区,连州人亲切的称这里为“老街”,一个保有无数记忆的地方。在这里,一边是年久失修的斑斑驳驳的老屋和不断从老城撤离后留下的落寞,另一边是林立的各个年代建筑门窗阳台墙体奇异的组合,和里面已难得一见的各式前店后坊 – 弹棉花炸麻油制白铁皮的热热闹闹,强烈的差异和冲突让人着迷。作为一个外来者,连州国际摄影年展已经奇迹般连续了13年,被公认为中国最具专业水准的摄影节。她的博物馆建设是连州老城复兴计划的重要发生器,也是向老城的一次致敬。如何将当代先锋影像艺术与在地街道日常真正联结?如何让外来参与者和在地生活者真正相连?以及又如何实现老城的文化复兴?这些问题构成了博物馆建筑设计思考的主线。
一、总平面与周边环境原有场地有5 幢建筑;其中4 幢相互连接、建于不同年代的砖木混合建筑,环绕着中央一幢3 层钢筋混凝土框架仓库楼布置。建筑师把年久失修的4 幢砖木房屋拆除,在腾空的U 形平面场地上新建一建筑体,改造保留的3 层仓库,将两者通过空中连廊连接成为新的博物馆建筑(聚落)。拆除旧建筑遗下的旧砖瓦和木制构件被小心地分类保留存放,现已循环利用至新建筑之中。
摄影博物馆由新旧两幢建筑相互咬合构成。新建筑立面和屋面的折线形态充分尊重连州老城的城市肌理,传统“连州大屋”意象象征老城区的复兴。新屋面的三个连续的坡面作为博物馆核心空间一系列展厅的覆盖和延展,展览和公共活动都发生在同一屋檐下,同时为建筑内部空间创造了丰富的垂直变化,并与保留的三层平顶旧建筑形成对比。屋面连续地延展至建筑立面伸向老街,立面以内的小广场完全地向公众开放,内部空间转化成城市肌理的一部分。屋顶的露天小剧场连接着博物馆新旧建筑,是整个展览流线的高潮,隐身老城的博物馆在这里将老城斑驳的屋面天际线和远处的层叠的山水重新组合起来。
二、空间组织与平面分区从建筑的空间组织模式上来说,建筑师将具有展览功能的盒子体量设置在多折大屋顶下,通过完全开放的室外连廊和楼梯将这些功能盒子串联起来,同时,这些室外走廊连接了一层的U型公共广场和屋顶的露天剧场,形成了立体的对城市开放的公共空间体系
建筑的主入口设置在城市街道的一侧,为形成完整的城市界面,建筑主入口设置较为隐蔽。通过建筑主入口,进入到建筑的住口广场空间。一层除了必要的功能用房之外,大部分是室外公共空间。这些室外空间一部分是新旧建筑之间的U型庭院,另一部分是新建建筑一层架空的灰空间。架空的灰空间既可作为博物馆的室外展示空间,又可以作为市民活动的公共场所,各种各样的公共活动可以在这里发生。这两种不同类型的公共空间构成了连州市的城市公共客厅。
建筑的主要展览空间位于建筑的二层和三层。与传统的串联式的展览空间不一样,该建筑在展厅与展厅之间设置室外平台和楼梯,参观人员可以在这些室外平台上观看该建筑周边的历史建筑。这种室内外空间的切换营造了丰富的空间感受。
建筑的四层主要功能为阅览室、办公和主题展厅。从四层也可以到达建筑屋顶的室外剧场。
建筑师试图将惯常博物馆的机构性和纪念性分解为一个与老城肌理同构的立体观展游历,让城市的日常性与当代视觉艺术的间产生强烈的时空拼贴。完整的“白盒子”空间被结构为一系列由户外连廊、楼梯串联起来的中小型展览小屋。脱离了“博物馆白盒子”的模式,连州摄影博物馆将最当代的摄影艺术以连州老城作为背景进行串联。或严肃或调侃或抽象的当代摄影艺术的游历过程中穿插着框景的老城日常生活的场景,强烈的差异和冲突让人困惑,着迷,沉思。独特的视角回望我们的城市,奇异的场景构建新建筑的空间序列,新旧之间是各自的庆典。它静静的藏身于老城的市井中,悄然的融入改变着周边的生活。
在材料的运用上建筑师同样希望体现上述时间的厚度和可游历,几乎所有的建造材料均来自地方,建筑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将这些粗犷的新旧物料组合成新的时空叙事和场所体验。连续屋面延展至外墙面的材料由附近城乡旧屋所回收来的灰瓦和当地称为西岸石的黑色片岩混合砌筑而成。这种于老城匹配的深灰色调有屋面、墙身延续至建筑的基座与地坪。整个博物馆的架空首层地面和建筑墙身依然以西岸石片铺砌,与新旧建筑之间间的U形绿化庭园相映成趣。所有新建展厅外墙采用传统的白铁皮(镀锌钢板)与旧灰砖墙体片段的组合,混凝土与黑色钢板组合的连廊穿越其中。在博物馆原址已拆除的果品仓库里曾经举办过十一届摄影节,是许多人共有的回忆,果品仓的木制格子窗户有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气息,建筑师有意将其回收,重新镶嵌在博物馆新建的连续屋面及其外墙面上,新旧交融宛若一幅意味深长的抽象画。
外表厚重质朴的“大屋顶”的内表面是唯一一种非本地的工业产品——细腻柔和的半透明PVC波纹瓦,它令建筑的“内外”产生了材质上的反转,并为整个内部游历和公共活动在黑白灰(摄影展示的基本要求)之外带来一丝淡淡的暖意,同时在展览期间通过内透光为主展厅和整个博物馆公共空间提供了柔和的光线,戏剧性的为老城和新博物馆的并置和交融提供了一个抽象的背景。整个博物馆的首层和半户外中庭和花园与老城主街和内部巷道系统联通,目标是全天候为老城居民提供一个与艺术结合的公共开放空间,而不仅仅作为一个专业和公共展览的机构。
三、造型与细部、旧建筑展厅部分的外墙由植草砖砌成,内层为可旋转开合的木构系统和白色的展墙,储藏室部分保留了原来旧建筑的外墙,窗洞则由黑色钢板重新勾勒出来,并将原来的木窗移到钢窗框的外侧,将富有历史感的老旧物件作为记忆的载体,并以新的方式呈现出来。同样的,首层报告厅的内墙由原有建筑拆卸下来的木柱拼合,外墙则是从周围收集的黑色西岸片岩叠成。
为了使博物馆同时具备城市历史记忆和新事件发生器的功能,建筑的材质以并置的方式在内外两个向度上发生了重叠。外墙以层积的方式展示着老城街巷的历史:立面和屋顶的折线形态象征着传统“连州大屋”的意象。连续屋面延展至外墙面的用材,是由附近城乡旧屋回收来的灰瓦和当地被称为“西岸石”的黑色片岩混合砌筑而成。这种与老城匹配的深灰色调由屋面、墙身延续至建筑的基座与地坪。
作为老街街墙的一个片段,外立面的韵律关系与整体的构图切分秩序紧密联系在一起,屋顶和首层的檐口高度与周边建筑齐平,保持了老街怡人的尺度。建筑立面通过剖面化的表达方式,其纪念性以层积的物质切片形式呈现,可以看到由混凝土植草砖砌成的半通透的基座肌理,以及外墙顶部和侧面的钢板包边轮廓。瓦墙中的水平水泥线脚和垂直钢片有助于支撑致密的瓦片,墙面上无框玻璃窗的非物质化特质对其肌理进行划分,与厚重的黑色西岸片岩和瓦墙形成强烈的对比。在博物馆原址拆除下来的原果品仓的木制格子窗户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气息,被重新镶嵌在博物馆新建的连续屋面及其外墙面上。
另一面,在厚重质朴的“大屋织锦”下,一系列展现当代视觉盛宴的空间界面全都由工业化的材料和构件组成:主展厅的天花和公共区域墙面的内表皮使用了一种非本地的工业产品—柔和的半透明PVC 波纹瓦,通过内置的LED线光源为活动场所提供了连续的柔和照度,它令博物馆内部场所与外部城市之间产生出有趣的材质反转,在黑白灰之外为整个内部游历和公共活动带来淡薄的暖意,戏剧性地为老城和新博物馆的交融和共生提供了一个抽象的柔性背景和隔膜。
由灰色的混凝土结构支撑,穿插在展厅之间的走廊、坡道和楼梯护栏,以及片墙的收口,被黑色钢板包裹,如同一条空中的漫步路径,勾勒出空间的轮廓并控制着建筑的尺度。新建部分的支撑依靠两种系统,公共区域的垂直空间划分以圆形柱子为主题,它们是空间中的独立构件,组织着四周的空间;在展厅、办公或储藏室等地方的柱子则是方形的,与建筑的墙面融为一体,看上去似乎是墙体中的竖框,它与横梁构成一体,而横梁又为隔墙提供了确切的参照位置。
在展厅的设计中,为了凸显材料质感的历时性,石膏板吊顶设计是通过大尺度的切分线条来体现的,这不仅有助于表现吊顶的尺度感,也有助于凸显裸露混凝土横梁穿越石膏板时与吊顶相接部位的关系。展厅被坚实有力的体块包裹,内侧为砖墙和白色的展墙,外侧为光滑的镀锌钢板,在不同的天气和光线环境下反射出微妙差异的色调。建筑师尝试在本体装饰与附加装饰之间做出区分,建筑的覆层并非弄虚作假,而是一种能够表现结构形式的精神意义的物质,本体装饰通过物质层叠和意义的并置进一步加强了不同材质的关联性,其目的是为了在一种在地材料中创造另一种材料的喻意,或者可称之为一种建构意义的物性回归。